1、【原文】 匡章①曰：“陈仲子②岂不诚廉士哉？居放陵③，三日不食，耳 无闻，目无见也。

2、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4），匍匐往，将食之（5） 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3、”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孽⑤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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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虽然，仲子 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

5、夫蚓，上食槁壤，下饮 黄泉。

6、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7）之所筑与？所食 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路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7、”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屡，妻辟垆（8），以易之也。

8、”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9）禄万钟。

9、以兄之禄为不 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 于於陵。

10、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10）：‘恶用是轻轻（11） 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

11、其兄自外至，曰： ‘是轻轻之肉也！’出而哇（12）之。

12、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 室则弗居，以及陵则居之。

13、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 而后充其操者也。

14、” 【注释】 ①匡章；齐国名将，其言行见于《战国策·齐策、燕策》和《吕氏春秋 ·不屈、爱类》。

15、②陈仲子：齐国人，又称田仲、陈仲、於（Wu）陵仲 子等。

16、③於陵：地名，在今山东长山县南，距临淄约二百里。

17、（4）螬 （Cao）：即蛴螬，俗称“地蚕”、“大蚕”，是金龟子的幼虫。

18、⑤将：拿．取。

19、 （6）巨擘（bo）：大拇指，引申为在某一方面杰出的人或事物。

20、（7）盗跖： 所说是春秋时有名的大盗，柳下惠的兄弟。

21、③辟垆（lu）：绩麻练麻。

22、绩 麻为辟，练麻为垆。

23、（9）盖（ge）：地名，是陈戴的封邑。

24、(10)频顣 （cu）：即颦蹙，不愉快的样子。

25、（11）轻轻（yi）：鹅叫声。

26、(12)哇：吐。

27、 【译文】 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一个真正廉洁的人吗？住在於陵这 个地方，三天没有吃东西，耳朵没有了听觉，眼睛没有了视觉。

28、井 上有个李子，金龟子的幼虫已经吃掉了一大半，他爬过去，拿过 来吃，吞了三口，耳朵才恢复了听觉，眼睛才恢复了视觉。

29、” 孟子说：“在齐国人中间，我一定把仲子看成大拇指。

30、但是， 他么能叫做廉洁？要推广仲子的操守，那只有把人变成蚯蚓之 后能办到。

31、蚯蚓，在地面上吃干土，在地面下喝泉水。

32、可仲子 所住的房屋，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所建筑的呢？还是像盗跖那 样的强盗所建筑的呢？他所吃的粮食，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所 种植的呢？还是像盗路那样的强盗所种植的呢？这个还是不知道 的。

33、” 匡章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亲自编草鞋，他妻子绩麻练麻， 用这些去交换其它生活用品。

34、” 孟子说：“仲子是齐国的宗族世家，他的哥哥陈戴在盖邑的俸 禄便有几万石之多。

35、可他却认为他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财而不去 吃，认为他哥哥的住房是不义之产而不去住，避开哥哥，离开母 亲，住在於陵这个地方。

36、有一天他回家里去，正好看到有人送给 他哥哥一只鹅，他皱着眉头说：‘要这种呃呃叫的东西做什么呢？’ 过了几天，他母亲把那只鹅杀了给他吃，他的哥哥恰好从外面回 来，看见后便说：‘你吃的正是那呃呃叫的东西的肉啊！’他连忙 跑出门去，‘哇’地一声便呕吐了出来。

37、母亲的食物不吃，却吃妻 子的；哥哥的房屋不住，却住在於陵，这能够算是推广他的廉洁 的操守吗？像他那样做，只有把人变成蚯蚓之后才能够办到。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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